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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選書摘

摯親驟逝,如何走出思念與悲傷?諮商心理師:把故事說出來吧

面對摯親驟逝,該如何走出思念與悲傷?

試著把自己的故事說出來吧,你不需要獨自承受。

悲傷與思念或許也無法終止,但你需要知道,可以如何表達悲傷與思念,讓你不是肝腸寸斷的獨自悲傷,一個人飲泣,因為那太悲辛、太折磨了。

作者蘇絢慧是諮商心理師,曾在醫學中心擔任安寧療護臨床社工師。她幼年就面臨祖母、父親驟逝,蘇絢慧將自己的經歷結合心理專業,化為陪伴喪親者的悲傷療癒專家,透過文字告訴大家,如何幫助自己、幫助朋友走過一段失去摯愛摯親的悲傷之路。

文:蘇絢慧 諮商心理師

說不出口的失落

先說一些我的經驗,我是一個愛貓的人,最高紀錄同時養五隻貓。每天我和這些愛貓生活在一起,大部分的時間,牠們都做著自己的事,睡覺、捕捉昆蟲、吃飯,或好奇又多愁的遙望窗外。我也習慣於這樣的相處方式,似乎不需太在意牠們,牠們仍是過得很好。

每天早晨出門,關上大門的剎那間,我從來沒有想過,會不會當我返家時,可能已失去了某一隻;每天晚上睡覺前,關上燈的剎那間,我從來沒有想過,會不會在我隔天醒來時,我再也看不見某一隻、再也無法擁抱某一隻。

牠們就是在那兒,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,偶爾會走過來討我的關愛和撫摸。世界像是不會改變一般,每天每天,日復一日,牠們有牠們的日子,我有我的生活。有時候生活太累了、過忙了,我回家倒頭就睡,連和牠們照面說話的機會都沒有。雖然有時會有愧疚,但我想等到我有空時,再來好好摸摸牠們、彌補牠們吧!

可是,有天的早晨,我再也沒有機會撫摸到其中一隻了。在夜半時,牠奇異的從六樓高的陽台跌落到地面,清晨我驚慌的發現牠時,牠的肢體完好無傷,眼睛沒有閉上,卻早已沒有了呼吸。即使,事情已過好幾年,再想起當時觸摸牠已硬化的遺體的悲痛與愧疚,心仍是隱隱作痛,揪在一起。

撫摸遺體的時候,我仍不斷的跟牠說話,問牠是否承受了痛苦?問牠是否痛著了?問牠怎麼忍心突然離開我?問牠,是不是願意原諒我那一陣子只是習慣於牠的存在,好久都沒有陪伴牠、關愛牠的自私?

一想到牠痛著了,我的心便疼痛得無法自已,一想到牠無助的墜樓,我的心就自責不已。

我從來就不認為牠們(任何一隻貓)會突然死亡、突然從我生活中消失。不是應該要相依偎、相陪伴直到地老天荒那天嗎?不是應該要給我一些時間預備分離的焦慮與悲傷嗎?不是應該要道別、說聲珍重再見後才生離死別嗎?為什麼一切都變了調呢?

就這麼一夜,熟悉、親密的一段關係終結了;就這麼一夜,原本想要說出的愛與關心,再也沒機會表達;就這麼一夜,道別和說再見成了這麼難的事。

來不及說出的愛,道別變得這麼難

這不是我第一次面對生活的驟變,也不是第一次體驗到死亡的殘忍並如何帶走我所摯愛的生命。我在幼小的年齡時,祖母與父親皆是突然的從我生命中消失,只有一天的時間,我必須面對他們突然驟逝的消息,沒有任何機會面對面的和他們告別,也沒有機會將心底深處來不及說的愛、在乎、尊敬告訴他們。突然的分離,讓我的生命像是被鉗子扭轉破壞過的變形,既扭曲又難看,找不出任何的美感(這部分的故事,我在著作《請容許我悲傷》、《喪慟夢》和《因愛誕生》中曾提過)。

好長的一段時間,我活在自責、痛苦、悲傷與無力感中,我用很長的時間,用力的壓抑驟然喪親的痛苦感受,我無法言談、無法觸碰、無法回顧發生在我身上的事。我曾經一度認為在我身上會發生這樣的遭遇,一定是我的錯:我命不好、我受詛咒、我罪孽深重。我沒有其他的切入觀點可以理解在我身上發生的事,我不知道該安慰自己、心疼自己、幫助自己。我似乎求助無門,只能硬撐在這堅硬沉重的龐大困境裡。

我很慶幸,這些曾經讓我痛不欲生的苦痛遭逢,不是為了將我擊垮,而是帶我走向失落悲傷的療癒工作生涯裡,試圖在這一塊對人失落悲傷遭遇不理解也不關心的土地上,成為一位過來人,也成為一位深深同理的陪伴者。

說出悲傷的故事

而我能從中走了過來,走向一個連我都意外的人生方向,是從「我可以真實說出我的故事」開始的。因為不能說、不知如何說,使我的苦痛經驗長達十幾年處於凝結狀態,像是冷卻掉的麥芽糖膏,動彈不得。我知道我的心裡蓄儲著巨大祕密,我知道我用了很大的力氣掩蓋已發生的事實。這些我都知道,但我能如何?除了不要意識它、不要感覺它,我別無方法。

直到我能說出我的故事,寫出我的故事,畫出我的故事,我一步一步的靠近發生在我身上的真實。我從完全無法開口,一次次的嘗試後,開始吞吞吐吐的說著我完全不知道該從何講起的遭遇,再到,可以仔細看待每一個小細節、小部分,然後,重新再選擇我要如何說出我的故事?以什麼樣的口吻、什麼樣的語調、什麼樣的情節開始說我的悲傷故事。

把悲傷變成一個個故事,所有悲傷就可以承受了

能說出自己的故事,便讓那些過往有重新被看見的機會,因為生命的打開,關愛與支持才有流通的入口。也因為說出自己的故事,那些悲傷及喪慟回憶便獲得完整的表達,也有了空間安放它們,不再是無邊無際的影響著生活、干擾著心思意念。

如同丹尼蓀(Isak Dinesen)所說:「如果我們可以把悲傷轉變成一個個的故事,那麼所有悲傷就可以承受了。」一個遭遇可以被說出口,並且說成故事的時候,正代表這個人可以承認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,也能面對這些遭遇所帶來的悲傷、痛苦、憤怒與傷害。

但我們無法一開始就說出一個動人的故事,也無法總是一開始就知道該從何說起,我們需要在嘗試中拿捏分寸,也得摸索面對不同關係的人能說到哪裡。有些人的確會給一些不具同理心的回應,或是透露出一種同情可憐的眼神,但這並不是代表喪親、喪偶的人有多不幸、可憐,而是表示這些人缺乏感同身受的能力,或是不具備適切安慰別人能力。我們得不放棄的為自己找到一個可以理解、可以聆聽、可以承接的人,好讓我們說出自己的遭逢與經驗,讓本來無邊無際、難以說明的悲傷,因著故事的出現,而形成了一個對象,並面對它、與它對話、與它交流、與它和好、與它擁抱。

期盼好久的胎兒,卻在五個月大時失去呼吸

小藜的胎兒在腹中五個月大時突然停止了呼吸,她必須接受手術將胎兒取出。在接受手術前,小藜感受到自己強烈的心痛,胎兒是她期盼了好久、努力了好久,才成功受孕的,但最後還是保不住孩子。她哭泣著,深刻感受到自己的無助與脆弱,她氣自己無法成功的保護孩子,她也不明白何以自己就是不能像許多女人一樣,為家人生出健康的孩子?

孩子確定不存在後,小藜的生活像是回到原來的步調,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。沒有人再提起孩子的事,沒有人問過她關於懷孕的事。這件事像個永恆的祕密,只會壓在她的心上,只有她自己清楚知道這一切。

她差一點就相信旁邊親人朋友說的話:「所有的痛苦都是妳自己想出來的,妳不要想,忘記這件事,妳就會過新的日子。」

沒有人經歷過小藜在手術過程中的掙扎與痛楚,沒有人知道她多麼捨不得她的孩子,沒有人理解對她而言,孩子曾經真實的活在她的生命裡面,與她一同呼吸,與她一同存在。也許對別人來說,他們根本看不見這個孩子的存在,但對她而言,孩子的存在卻是再真實不過的事。

在悲傷的關懷與陪伴中,我總從聽悲傷的故事開始。

那些故事看似嚇人、驚駭、殘忍,卻也隱藏著動人又深刻的情感。但因為伴隨悲傷與苦痛,在真實生活中,許多人無法聆聽,無法停留關注,於是,遭遇只好被迫消音,只能深深的鎖在心頭,深深的埋葬。

久而久之,那曾經一同活過的生命記憶,隨著時間的風化,漸漸的銷聲匿跡。而某一部分的自己,似乎也隨著親人的安葬,一同陪葬了。當一切都消逝了,生命還留下些什麼呢?那曾經熟悉的摯愛,和曾經熟悉的自己都不復存在了,生命,還能說些什麼呢?

當生命沉默許久,無以言說時,並不表示一切已不具意義或不重要,有時候,是因為太痛與太傷,讓人不忍直視;有時候,是因為太重與太難,讓人不知從何說起。但唯有我們願意去說,願意將悲傷化為故事時,一切才開始能夠承受。

如果,你也從未知道如何說出你的悲傷,如果,那些悲傷的經驗像是重重的石頭壓在你的心頭上,你一定可以深刻的瞭解自己的悲傷是多麼的真實,那不是虛幻,那不是杜撰,那是你生命中曾經真實發生過的故事。


文章摘錄自《於是,我可以好好說再見:悲傷療癒心靈地圖》,作者:蘇絢慧|出版社:寶瓶文化

於是,我可以好好說再見:悲傷療癒心靈地圖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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